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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负

他是汹涌无畏的青春,而我有一颗太苍老的心”

Part1

          莽撞

         一个不听指挥的年轻人。我不在乎牺牲,为国而死,为一串极致的数据而死,或许是一分解脱,是我最好的归宿。

         我也不是无情的人。那晚上队长的太太,她幸福甜蜜的笑给我太深的震撼。我无法想象这对于爱人而言,牺牲和烈士是怎样的。我不敢想象,我经历过,所以我也不愿她再经历一次。更何况那时我也只是孩子,便已如此。为国而死,壮烈,凄美。我愿,但我亦不愿。母亲在家里等我。我不能让她守一个无人的家。

         可他差点害死了队长。

         我厌恶他。一个娇纵的,自以为是的年轻人。青春,无畏,太危险。那是风险的代名词。

 Part2

         队长还是出事了。眼泪,哀悲,汹涌的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很熟悉的情绪。死亡还是一样沉重。不是轻盈的。我看见苍白,无力,悲哀。眼泪淹没了我。我是一名试飞员,我们生来,在刀尖上起舞。

         死亡与我们相随。

         残忍和极致的美并放。

Part3

        还是原路线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是一个就事论事的人。我敬佩他的勇气。这一次,我甘愿做他的后座。

        起飞了。略过辽阔无际的原野,高山,河流,还是会有翻腾的敬意和自豪。这是我第一次在飞机上仔细地描绘每一寸。平日里,任务才是最重要的。我痴迷于飞行的刺激,任务的惊险,数据的极致的美。可今天,春意盎然,是大自然摄人心魄的美。

        雪山连绵。一且如期进行。发动机正常,连续三次,我松下一口气,放下了紧绷的弦。

 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,一群黑影掠过。还未来得及反应,便在疼痛中晕眩。

         血溢满了我的脸。再醒来,已是劫后余生。后来我想,他是我命中的福分,是他给了我第二条命。

Part4

          残阳如血。在他急切担忧的呼唤中醒来。血迷糊了双眼。我想,许是溢满了脸。我回应了他,血腥味疯狂地侵占,连带着声音也泛哑。

        降落了。熟悉的基地。我看见汹涌而来的人群,神情急切的战友。那一刻,我明白了何为新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雷宇”这是第一次,我呼唤他的名字。“我欠你的”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,这是属于他的,他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对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我看见他笑了。残阳如血?许是鲜血挡了我的眼眸。他分明笑得明媚。眼眶里亮晶晶的,闪着光。我看见我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分明听见他说:“第一次看你笑”。我睁大双眼,却也看不分明。我原以为或许再笑该是隐形战机试出来,这个词对我而言太陌生。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,我丧失了笑的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是新生。

Part5

         在平缓的推行里,我闭上眼,他的笑却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想他如何脱险;想他独自应对的心情;也会想,为何不直接跳伞,要冒着份险救我。捋不清楚,可那笑容历历在目。也不知为何,每每回想,便有奇怪的感觉。像每次听到各种警报声,在最惊险的情况下一次次操作。

        没受大伤,不过是些皮外伤。我心知肚明,却也需要些时间思考,想清楚那奇怪的感觉。更何况队里的战友们个个关心,一群糙汉子们一个个一夜之间好像细心不少,分工合作,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。雷宇也是。英俊不时絮叨着,讲那天的惊险,有时也说担心,说着说着却也忍不住流泪。他说,他不知道,如果我也走了,该怎么安顿我的家人。我明白那种感觉,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。面向窗外,他默默地哭着,我想了很久,却也不知道如何劝言。沉默许久,我说:“以前失去的我们这代人要拿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他点头,分明眼里还闪着泪光,却庄重肃穆。“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。”他张开双臂抱紧我,我感受到了,鲜活的生命。他说:“你也是,我们都是家人”我分明以为自己已经没了情感,却也动容。新生——我以此来解释。恍惚看到那日渐淡去的笑。我问英俊:“雷宇怎么样?”

         他抹抹眼泪,笑着和我讲:“那小子早没事了,活蹦乱跳的,真有活力”我也轻笑着。听到英俊调笑我:“邓放,你真的变了。就像活过来了一样”

         我没有理会,只是说“带我去看看雷宇”。他也点点头,引着我走进病房。

Part6

         我看见他染了血的靴子。一进去,便看到阳光漂浮,环绕在他的周遭。他抬头,好像浸在阳光里,染着温暖和希望。我向他点点头,他也笑笑。英俊已经离开了,队里晚上有例会。

         好像一样,却又不一样了。我静静地走过去,坐在床边的椅子上。我们之间牵了条看不见的绳。好像一次生死,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战友——陪你出生入死的伙伴。我默默替他擦那双沾满血迹的靴。那是我们出生入死的见证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很仔细地擦过每一寸。一滴滴血,带我一帧帧回忆。

         余光一撇,我看见他平坦的胸前略微的不平。我知道沈天然。那个航医。心里涌现道不明的情绪。或是嫉妒。我不懂。人情世故最难解。其实嫉妒我也不明白,为什么要嫉妒。想不通,我继续擦着。

         我看见他走进来。还是一样的挺拔,像杨树一样,一丝不苟地扣紧每一颗纽扣。几日不见,再见却又别一番感觉。不像战友,或像惺惺相惜的知己。我搞不清楚,只是看着他沉默无言。

        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。蔓延肆意。我默许它滋长,心慌却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认真地擦拭着那对靴子,就像他一样,同样的一丝不苟。第一天,我们都没有说话。黄昏在宁静中逝去,我们在无言中交谈。不需要虚情假意的社交,我们都心知肚明,已是唯一。或许是,僚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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